张一鸣:创业不顺利不如早放弃,早死早升天

创业网 创业故事分享 2024-07-10 16:27:16
  张一鸣:创业不顺利不如早放弃,早死早升天
  编者按:我从这篇文章读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,那就是张一鸣的冷静和理性。他的极度理性体验在方方面面。比如,他提到判断事情是否重要的方式是效用,即对自己有利。所以他从不发火,因为发火是没有效用的。比如,追求AB测试,哪怕自己99%正确。比如提及自己早期创业经历时曾经提早放弃,因为苦苦坚持不如向前看。诸如此类追求绝对冷静的细节,充斥在他的管理、经营、人生哲学里。我们把他视为机器人,也许更容易理解。
  以下内容来自2016年《财经》节目采访张一鸣内容节选
  |责任与克制
  《财经》:今日头条有没有价值观?
  张一鸣:企业都要有社会责任感,我们要做对社会有益而不是有害的事。
  企业和媒体的区别在于:媒体是要有价值观的,它要教育人、输出主张,这个我们不提倡。因为我们不是媒体,我们更关注信息的吞吐量和信息的多元。我们会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,但我们不想教育用户。世界是多样化的,我不能准确判断这个好还是坏,是高雅还是庸俗。我也许有我的判断,但我不想强加我的判断给头条。如果我在现实生活中也没有说服别人,为什么我要通过我的平台说服别人?
  《财经》:媒体是有价值观的,而你们是最大的媒体聚合平台。
  张一鸣:如果你是个邮局,你不同意《XX时报》的价值观,但邮局能不发行《XX时报》吗?多数人认为他的价值观就是主流价值观,他们总是习惯围绕价值观,而不是围绕事实。这是我反对的。同时,我们确实不应该介入到(价值观)纷争中去,我也没这个能力。
  如果你非要问我头条的价值观是什么,我认为是——提高分发效率、满足用户的信息需求,这是最重要的。
  《财经》:你的观点、想法跟头条的算法、规则完全没有关系吗?
  张一鸣:我是我,产品是产品。CEO的职责为什么是把自己的喜好加到产品上?CEO的责任是为公司创造效益,为员工提供薪水,为社会提供产品服务——这是企业的目标,而我做的事要最有利于这个目标。公司的价值观可能不是我的价值观,公司的价值观也不受我的价值观影响,公司的价值观是我理性的根据公司的愿景来定的。
  《财经》:头条之前有个很赚钱的和医疗相关的业务,但你毅然叫停了。这是不是也是价值观在干涉产品?
  张一鸣:不做医疗广告是因为目前民营医院很多服务差或者经营违法违规,而我们很难区分把关。这和我个人的善恶观无关,更多是企业发展长短期和「延迟满足感」有关。
  我们认为流量是重要的,流量的信任度同样重要。如果你的流量信用度低,你的商业转化率就会低。这个问题是长期、缓慢的。所以推一个有问题、低质量的广告实际是杀鸡取卵。同时我们和百度不一样,我们不按关键词切分流量,而是按广告位加用户时长,我们不把这个位置卖给医疗广告主还可以卖给其他人。所以我们不做医疗广告压力不会这么大。
  我们打击低俗也是这个目的,因为低俗会直接导致我们的广告没人信。只不过这恰好跟大家的善恶观是吻合的。
  《财经》:头条是这个时代最强势的媒体平台之一,每天有7000多万人花76分钟在今日头条上。如果你们可以通过内容来给用户以正确的引导,为什么不呢?
  张一鸣:我在克制,同时我觉得平台的责任也是克制。因为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时候是对的,多数情况下你不克制带来的伤害更大。同时,我们要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,因为基本上可以不做恶的人都是有能力的人。
  我们的内容首先是满足多样性,满足对公共事件、议题的传播,满足一部分人群比如高知份子的需求,同时我们要求内容不要对低端用户有负面影响,所以我们坚决抵制虚假、诈骗、血腥、暴力、刻意标题党。
  在满足了这些前提后,用户看八卦、娱乐、笑话等内容又有什么问题呢?历史上精英们一直在试图让大众拥有很高的精神追求,但社会整体从来没有达到过这个目标。以前的媒体精英意识不到这一点,他们认为自己特别希望导向的才是特别重要的。但多数人的强烈主张,从历史上看,多数都没有产生多大价值。
  少数精英追求效率,实现自我认知,他们活在现实中。但大部分人是需要围绕一个东西转的。不管这些东西是宗教、小说、爱情还是今日头条,用户是需要一些沉迷的,我不认为打德州、喝红酒和看八卦、视频有多大区别。
  |管理与灰度
  《财经》:Boss直聘做过一个调查,调查显示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心中排名第一的雇主不是BAT,而是今日头条。
  张一鸣:我们重视技术,而重视的体现之一是工资。我一直认为,公司竞争的核心是ROI(投入产出比)水平而不是成本水平。几乎没有行业领头的公司是控制人力成本来实现领先的,公司应该有好的ROI,而这个好的ROI需要通过让员工收获好的ROI来实现。
  《财经》:你的同事说,你在大学时举办程序员大赛,第一名是一位化学系同学,你一直对他念念不忘,创立头条还特意把这位同学挖过来了。
  张一鸣:我看一个人都会想他有什么优点。哪怕是随意在路边看到的一个人,比如参加校友会,参观其他公司,甚至住酒店时看到的酒店经理。未知的事情或人我一般会往好的方面想。
  《财经》:会重用什么样的人?
  张一鸣:我比较喜欢真实的人,也可以说是认真的人。我以前比较保守,现在比较大胆。用人所长,只要不会对系统带来特别大的问题,我都愿意试试。
  《财经》:有人评价你,慈不掌兵。
  张一鸣:我不算适合掌兵,但看方向比管事情重要。我不擅长把事情推向极致,比如把公司推向运营效率最高,或者push到边界。但对公司来说,更重要的是对重要事情的开拓和判断。
  《财经》:在公司管理中,你对什么是不能容忍的?
  张一鸣:不能容忍对系统的长期损害。我定义过三层廉洁失效给公司造成的损害:第一层是直接利益损失;第二层是这些决策带来的不良后果;第三层是廉洁风气变坏后,团队向心力的丧失。而第三层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。
  《财经》:头条在管理架构和原则上有什么特点?
  张一鸣:弱化组织结构、去形式化、灵活调整。在关键问题上是非分明,认真不含糊。多数公司在重大问题上没原则,小事情上没情理——我不希望头条是这样。
  《财经》:如何理解管理上的灰度?
  张一鸣:灰度不是模糊,而是有渐变和过度。灰度是有规律、有方向的。我对很多事情、很多人的处理都是在考虑清楚之后再重新度量程度。
  经常有其他公司的跟我抱怨,某人不太适合,但老板因为考虑到这个人的感受,于是调到xx部门挂着。但让上百人汇报给一个不合适的人,是对这一百人巨大的不不公平。在这件事情上,清晰的是——岗位要按能力匹配的原则来分配,而灰度是——不能直接辞退,考虑情理,比如待遇上的优厚。
  《财经》:听说头条内部决策很喜欢用「双重测试」。
  张一鸣:以取名为例,多数团队有了好名字之后会说,“这个名字很好,干杯!”而我会说,再做个AB测试吧。哪怕你99.9%正确,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?
  《财经》:如果头条有一天被对手全面超越了,你觉得原因可能是什么?
  张一鸣:先后顺序是——竞争、政策环境变化、我自己的问题。BAT中的T还是很强的,我们还没有逃出重力。
  |保守与延迟满足感
  《财经》:最近你有一篇传播很广的文章《10年面试了2000个大学生》,你反复鼓励年轻人要敢于冒险,但你自己却是个很保守的人。
  张一鸣:缺什么说什么。我是比较保守,比如很多公司花钱都是花了再融,而我总是预留足够的钱。
  保守的本质是因为我很相信「延迟满足感」,如果一件事情你觉得很好,你不妨再往后delay一下,这会让你提高标准,同时留了buffer。很多人人生中一半的问题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——没有延迟满足感。延迟满足感本质是克服人性弱点,而克服弱点,是为了更多的自由。
  以前我的投资人建议,你应该尽快推广,但我觉得不ready就会一直不做。事实上直到你的竞争对手发力之前,都是你的窗口期。华为就是一家懂得延迟满足感的企业,他们花大了力气在研发上——这些都不是短期见效的事情。
  《财经》:创立头条之前,你参与过四家创业公司,但每次都没有坚持到最后。
  张一鸣:我很早就意识到,创业如果不顺利,早死早升天,往前看就行了。我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是「错不在我」,以前业务没做好,我就觉得责任在我身上,但其实有时机问题也有行业问题等等很多。
  如果你的决定是对可见的最大系统(比如社会)是有增益的,你就应该做出更好的选择。我经常见到一些小创业团队,每个人都不愿意走,其实早点解散了,对他们都好。也许你可以创造更大的价值,到时候还可以将利益重新分配。比如我离开九九房的时候,当时九九房的投资人也投资了头条,他们现在收益很好。
  《财经》:但团队的老大先于公司解散走掉,不会有内疚感吗?
  张一鸣:创业成功本身就是低概率事件,买彩票没中会有内疚感吗?而且当时我为团队找了我认为比我更合适的CEO。不过现在回想一下,一两周低落期还是有的。
  《财经》:想过卖掉公司吗?
  张一鸣:每次有选择的时候,我会想一想,然后我每次都会选择不把公司卖掉。我认为头条作为独立的平台,对我和我的团队,有着财务之外的很大意义。
  《财经》:想过几次卖掉公司?
  张一鸣:三次。人们总说成王败寇,但大众说法并不天然对,卖和不卖中间还有很长的过度。如果卖掉可以为更多人产生更大的好处,我并不反对。我的选择取决于个人感情和责任感,但更取决于现实。
  |理性与现实
  《财经》:王兴是你比较好的朋友。你和他的相似之处、不同之处是什么?
  张一鸣:都比较有好奇心,也都爱信息。他的好奇心比我更大,知识面比我更广。但我比他更懂技术。我们看问题有时候角度不完全一样,我感觉他更系统,我更灵活。他对什么事都关心,而我觉得对我不重要的事情我就不那么关心了。
  《财经》:在你眼里什么是「重要」的事情?
  张一鸣:就是能发挥效用的事情。
  《财经》:什么是能发挥效用的事情?
  张一鸣:不同阶段不一样。比如你身体不好的时候,健康是重要的。对我来说,自由、健康、公司发展、家人朋友健康,包括能够更有能力去帮助人,把困扰我的问题想得更清楚等等,这些都是效用。
  《财经》:在你的生命中什么是最重要的?
  张一鸣:我不确切知道。其实多数人都没有答案,但他们以为自己有很好的答案。
  《财经》:上一次发火是因为什么事情?
  张一鸣:我几乎不发火。因为发火有什么效用呢?
  《财经》:为什么一切都要用效用来衡量?
  张一鸣:我又不想发火干嘛发火?我不发火,也很少生气。但有时会不高兴,不高兴多半是因为失望。
  《财经》:你赞赏哪种力量?反对哪种力量?
  张一鸣:四种基本作用力——万有引力、电磁引力、弱相互作用力、强相互作用力,简单来说,就是大自然的力量。反对YY的力量。
  《财经》:最欣赏自己身上哪一种特质?
  张一鸣:延迟满足感,而最大的延迟满足感,是思维上的。
  《财经》:作为一家受到价值观争议的公司CEO,你的价值观是什么?
  张一鸣:我并不完全确定。我讨厌形式化,讨厌虚伪,因为排来排去没用。但我认为体验和事实对我来说很重要,你经历各种经历、各种体验很重要。你能够有自由、有能力去帮助和影响别人。而我作为「一个人」的效用就是:一是你的体验,二是你对别人的影响。
  《财经》:对你影响较大的书有什么?
  张一鸣:《活法》、《少有人做的路》、《高效人士的七个习惯》、《基础生物学》对我影响比较大。我什么都看,只要我觉得对自己有帮助。还看了一些比如《世界应你而动》、《你从来没有努力过》。
  《财经》:如何看待自己的弱点?
  张一鸣:拖拉。好多事情很拖沓,我迟到,经常迟到。
  《财经》:有特意做什么事情来改变自己吗?
  张一鸣:定目标。
  《财经》:有没有一直坚持的东西?
  张一鸣:每周按摩一次算不算?
  《财经》:那你的梦想是什么?
  张一鸣:把英语学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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